24.第一次
打电话的晚上，宋程硕比那次上台领奖当着几千人的面说获奖感言还要紧张。
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紧张，可带来的身体反应却差不多。
宋程硕翻通讯录的手在抖。
他用的智能机已经有些不好用，屏幕一卡一卡，稍微点快了，就会提示频繁操作，闹得人容易耗尽耐心。
但是宋程硕已经完全习惯这个过程。
“我拨电话了.....”他求助一般看着陈默。
陈默点点头：“你拨。”
随后宋程硕拿着手机凑近耳边，一阵嘟嘟嘟的忙音，像是倒计时的钟摆，在一下紧似一下地催促着结果的发生，宋程硕觉得自己那一刻紧绷到快要不能呼吸。
直到那头滴的空了一声，随即一个熟悉的成熟男声传来：
“喂？小硕吗？”
宋程硕睁开眼，那一刻紧张又惊喜，兴奋得舌头都在打结：
“哥，是我！”
来接电话的是宋程硕的哥哥宋程博，陈默听宋程硕跟她提过，他哥俩名字是mā mā 取的，mā mā 当初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希望两个儿子都成才，成硕成博，都是好寓意。
“唉，妈来了，本来还在洗衣服，听说你来电话，妈甩了衣服就跑来了....”宋程博笑着转达mā mā 知道宋程硕来电话之后的兴奋，宋程硕听到这里，心里又酸又感动。“好了，我把电话给妈了，你自己跟妈说。”
“喂！小硕？小硕啊！小硕.....小硕....高叁辛不辛苦啊！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打电话来？mā mā 想你，但是又害怕给你打电话影响你学习，怕学校不允许你用手机，想去看你，又不知道你愿不愿意mā mā 去....小硕......”那边说着说着，语气里已经有哭腔。
这边的宋程硕不知道是mā mā 说的哪句话开始就被触动了泪腺，早就泪流满面，哭得人都发懵。
他按着手机的音量键，把自己的哭腔咽回去，才对那头说：“mā mā ......”
“mā mā ......”
他叫了两声，就完全止不住，哭得根本说不了话。
mā mā 这两个字有一种魔力，孩子喊mā mā 时不仅是感觉到了爱，也在渴望着被爱。
宋程硕好久好久没有这种感受了。
陈默在旁边听着，没有打扰，宋程硕需要自己消化。
“mā mā ，生日快乐。我在清和一高，一切都很好，学习也不错.....你不要担心我......”
宋程硕哑着声音把想说的话说完，陈默隐约听到手机那头的人一样泣不成声。
“mā mā ，我爱你。”
宋程硕说完这话时，有了一种解脱重生的奇妙感受。
mā mā 妥协他噤声的那天晚上，宋程硕的内心就空了一块，后来他拼了命地苛责自己，努力努力再努力，可是无论他后来取得了多么亮眼多么令人惊叹的成绩，那一块都无法被填满，宋程硕永远在愧疚在自责在焦虑，mā mā 的付出是值得的吗？他需要多么拼命才能对得起母亲那一晚的牺牲。
他真的很想对mā mā 说一声对不起，那时候他不该那么不懂事，他不该总是向父母索取。
后来他就不敢要了，他不敢面对mā mā ，哪怕很多时候他很想和其他孩子一样有mā mā 的怀抱，他也不敢迈出那一步。
mā mā ，对不起。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不想上天才班了。
mā mā ，我错了。
可是当初阴差阳错的那一步，造成的伤害自始至终都无法弥补。
“小硕，mā mā 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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