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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物

  王冠

斐迪南的声音很轻。


哦,他也知道她的愤怒。


她大概是真的把他当做外人了,不然也不会没有去调查阿德瑞纳,以希雅的能力,在兰泽尔之前找出女巫的猫腻,其实不难。


殿下也不知道她是因为还在生气,还是因为别的。


”没什么好生气的,”殿下了下巴,把目光从那支快要被她盯萎了的蓝色花束回来。她看向他有一些居高临下的冷漠,大概还是怨恨的,开口的那一瞬间都带着锐,“我对你来说,本来就没有这么重要。”


和音兰教的关系像一个皮球,从斐迪南宣布叛教的那一刻起,就在几个人之间踢来踢去,他是受了女巫的蛊惑要信奉音兰教,还是出于希雅的撮合,选择背离新教,没有人说的清楚。


如果斐迪南真的吞了几年的爱情魔药,那么现在的他,指不定是最搞不清楚的那一个。


哦,也不会。用排除法,威伦小公爵也知道,他和希雅之间,从六年前的大战前夕,就失去了所有的联系。


“是我欠你的,”他说,小公爵的声音轻了一些,“我欠了你很多东西。”


他是说在希雅的父母身死的同一天,提出了解除婚约,他们之间的亏欠,好像用一种特定的语气,就可以一瞬间心照不宣。


殿下嗤笑了一声,在这一刻她也许真的和自己的少女时代作别了。


有的人永远是少女,只要她永远做梦。


可她毕竟还是醒了。


殿下的口吻疏离而冷淡,将自己从少女时代的痛楚里抽出来,


“阿德瑞纳是女巫的消息,是阿芙拉透出来的,”她选择避开自己在这件事情的关系,也不想回味被抛弃的绝望和痛苦,殿下看向斐迪南的目光锐利而审视,


“你知道这件事吗?”


斐迪南缓慢地笑了笑。


他这个样子可真是奇怪极了,如果他照一照镜子,大概也会觉得陌生,连日的治疗和观察让他的声音有一些虚弱的沙哑,


“你有想过我们和其他人的不同吗?”


他实在是富有闲心。


希雅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现在,他们的高度没有这么悬殊了,然而怨恨仍旧让她锋利和刻薄。


殿下冷笑了一声,


“你应该更清楚,你和平民在一起的日子,要比我久的多。”


他觉得这个笑话有点好笑,于是咧嘴笑了一下,因为眼睛里没有笑意,看起来生硬而别扭,希雅别过了自己的头。


“不只是贵族和平民的区别,”斐迪南摇了摇头,“是西葡是维斯敦的区别。”


希雅皱了皱眉头。


帝国是无数国家的联合体,在遥远的几百年前,星球之间的战争从来没有结束过,每一个星球都有过统一的构想,西葡有过,文泽星球有过,也许伊坦星也有过。


直到一次世纪的混战,帝国诞生,定都维斯敦,语言也许仍旧不同,文化兴许隔阂,但越来越多的星球已经习惯了以维斯敦为中心。


除了西葡。


他们有自己的王室,帝国短暂的历史里,娶了西葡姑娘的那个皇子,便是板上钉钉的西葡国王,在地位上,西葡和维斯敦的关系,有别于其他星球。


他们骄傲,他们不屈,他们是古老宗教的中心,他们坚信上帝站在他们那一边,不然不会给他们最富庶的土地,最肥壮的牛羊,最广袤的雨林,和最甜美的瓜果。


他们瞧不上新兴的贵族,更瞧不上维斯敦。


当西葡的王室被维斯敦绑架,帝国最后一个拥有王室的独立星球,选择用最后残留的血性,继续和维斯敦抗衡。


斐迪南望向她的目光有一些怜悯,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是怎么死的?”


没有一个帝王不会讨厌异类。


嘴上爱着万邦来朝的多元化,也仍旧是建立在邦和朝的基础上,比起之前的维斯敦皇帝,朗索克的位子坐的并不安稳。


他不是长子。


上一任皇帝的长子是西葡国王,不然人们也不会一直流传着帝国的都城也许会迁到西葡。


古老的宗教和富庶的星球,让他们把持着帝国大片的土地和财富,恐怕连陛下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隐秘的音兰教教产,又有多少蒸蒸日上的家族,背后音兰教组织的成员。


于是他选择打压。


要求西葡公主改变宗教信仰是一种羞辱,然而羞辱久了,也要忌惮不断积聚的反抗,朗索克几次叁番写信要求哥哥削减jūn_duì 开支,并分散西葡的兵力用以帝国边缘星球的建设。


直到蓝星的入侵,打乱了帝国新旧之交的冲突。


也让处于入侵第一战线的西葡,因为兵力的薄弱,在战火里失去了自己的王室。


那是第一个被插上蓝星旗帜的屈辱星球。


当兰泽尔的jūn_duì 第一次踏入西葡的土地,当蓝星茹毛饮血的jūn_duì 在多日暗无天日的屠杀后终于被驱逐出古老的星球,饱受屠戮和蹂躏的西葡人面对姗姗来迟的帝国jūn_duì ,他们碧绿的眼睛里绝无感动,只有冷漠。


和仇恨。


也许被入侵,被屠杀,被掳掠,也是朗索克的一步棋。


从此异类的明珠,蒙了尘。


从此古老是破败,传统是迂腐,慕强的人再没有理由为它停留,从此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煎熬,和夜夜含血吞齿的仇恨。


希雅的面色有些苍白。


“你也许觉得阿芙拉很激进,又或者因为我做的事对我怨恨,但是希雅,”永远面带笑容的青年,看向她,他眼睛里的情绪让希雅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那不是药物的作用可以阻挡的,是他身上同样流动的,家族的血液,和被掩盖的,隐藏的,痛和愤恨,


“至少我和阿芙拉,还有很多人,是站在你身后的。”


风从病房的窗户里吹进来,窗边的风铃轻轻晃动,像他们小时候一起躲在房檐上吃西瓜冰沙的某个午后。


“如果你想说不,任何时候,”青年眼睛里的火焰让人确信,有些坚持,并非药物可以控制,


“你都不是一个人。”


过了许久,殿下站起来,她脸色难看极了,希雅转过身,握紧了自己的裙摆,急于离开这个地方,又有些犹豫。


在踏出病房前,她重新看向青年,带着质疑,


“你真的吃了爱情魔药吗?”


斐迪南的脸上有转瞬即逝的灰败。


“爱信不信,克洛斯,”这一次他的苦笑发自内心,


“我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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