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卧底妈妈】(4)
血吓得不敢上前。
不管是出了什么事情,当务之急应该是救人性命。我没敢多想,也没敢耽搁。
当机立断就抱着张语绮从那片废弃的工厂跑了出来,又连夜驱车把她送回了医院,
自己也一晚上都没回去,只交代了那个男同事先回警局复命,把警车开回去。医
生说张语绮伤的很重,而且似乎还被下了药,需要洗胃,后期很麻烦,会有很多
手续,所以我昨天晚上也就一夜没回去,打电话跟姑妈交代了一句我不回去了,
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就在大厅里面坐了一晚上。做了几个档案,因为担心张
雨绮会有什么突发情况,我就索性一夜没睡,直到天色擦亮,才窝在长椅上小小
的眯了一会儿。
發鈽444
4v4v.o
现在头还有点疼。
而现在看来张语绮也没好到哪去,脸色看起来很差,眼窝深陷而且发青,可
能是由于失血过多,皮肤都似乎没有上一次看到的时候那么白嫩,反而显出些青
黑色来。她本来个子就很高,现在穿着一身病号服,衬得整个气色都差了很多,
坐在床边,双脚赤裸着放在冰凉的地板上,姣好的身材包裹在宽大的衣服里面,
也看不出了个所以然。
我看的心底慢慢有些难受,从一旁拿过遥控器来,把空调的温度又调的高了
两度。同时心里默默的感慨,幸好有这一身制服,医院还给优先安排了好病房,
设备齐全些。
张语绮也看着我,一双眸子里蕴藏满了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打开笔记本,把钢笔捏到手里,咳了几声问道:「现在感觉身体还好吗?
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张语绮面色十分平淡地摇了摇头:「没有不舒服了。」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带着一股子病中的感觉。
「嗯,那就好,我想问你几个问题…」我正准备开始问我熬了一个通宵设计
好的问题,她却突然打断了我:「是你送我来医院的吗?」
我愣怔了一下,略略点了点头:「今天我要问的就我是这件事情,我是在郊
外的废弃工厂发现你的,你白天还在医院,下午怎么就又跑到了那么远的地方?
而且还身受重伤?」
张语绮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轻轻地笑了一声,不答反问道:「警官,你大晚
上的去那种荒郊野岭干什么?」
我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反应过来,看着面前这个轻轻地笑着的女人,倒吸了
一口凉气,果然是个厉害的人物,明明身受重伤,却能这么淡定从容地说出来这
种话,还反问了我,幸好我反应快,否则一定会被她将上一军。
想到这里,我皱了一下眉头:「麻烦你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要问跟你不相关
的事情。」
张语绮耸了一下肩膀看着我,歪着头没在说话。
我拿着钢笔敲了敲桌面,接着问道:「请你回答我,你去郊外有什么事情,
为什么会身受重伤?你可知道是什么人伤了你?」
张语绮平静地坐着,嘴角挂着笑意,却给人一种冰冷的压迫感:「不知道。」
顿了顿,又抬起眼睛说了句:「警官,我从咖啡厅走了之后就回医院了,走到路
上突然被人打晕了,之后的事情一概不知,你问我这么多,我也说不上来啊。」
语气十分平稳冷静,不失王者风范。
经过在咖啡厅的一次问话,我对这个女人已经有了一些了解,于是也没有慌
乱,只冷静地接着问道:「张女士,据我的了解,既然郭深先生现在还在医院,
而且这件事情已经闹到了警方这里,暂时应该是不会有人敢为难你们的,我觉得
应该不会有人会主动给自己找不痛快。所以说,按照你的说法,袭击你的人,应
该是与枪击案有关的人。张女士,你直到现在也没说实话,枪击案的主要策划人
究竟是谁?你究竟知道多少?」
这一番话我自觉说得非常滴水不漏,既严密地分析了当前的形式,又提出了
自己的看法,而且顺水推舟的提出了真正的目的——要张语绮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张语绮眸色微微潋滟了一下,接着又是轻笑了一声:「警官,我如果真的知
道是谁主谋的枪击事件,就会很注意地躲着点,也还不至于傻的送上门去送死,
你说对吗?」
我有些头疼,照这样下去,看来今天也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于是我索性
「啪」的一声合上了笔记本,把钢笔重新放回衬衣胸前的位置的一个口袋里,板
着脸对着张语绮点了点头:「今天就到这里吧,请你好好的回忆一下,如果你选
择接着瞒着警方,对你的人身安全和生命财产利益都没有任何好处,希望你能想
清楚。你好好休息吧,再见。」
说完,我夹着笔记本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听见门锁合上的「啪嗒」一声,我莫名其妙地松下一口气来,伸了伸懒腰往
外面走去,折腾了这么一天一夜,我感觉自己有些扛不住了,况且面对的还是这
么棘手的案子和死活都不肯配合的当事人,哎。
我正挠着头发心烦,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振动起来,我拿出手机接
了电话,放到耳朵边,对面传来姑妈温柔的声音:「凌凌啊,你现在在哪呢?」
我歪了歪头,往外走着,边走边回答道:「还在医院里,刚刚做完笔录,准
备一会回警局了。」
姑妈的声音似乎一道和煦温暖的春风,将我疲惫的心唤醒了一大半:「你先
别着急,我待会正好要去见一个客户,路上经过医院,你等着,我去给你送点吃
的过去垫垫,你这孩子,肯定从昨晚上开始就再也没吃过了吧?」
我被她这么一说,才感觉到肚子里咕噜噜的叫起来,脸色一热,扭捏着嗯了
一声。
姑妈似乎在笑,对面传来「噗嗤」一声:「好啦,你等着,我一会就到,你
现在要是就回警局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东西,等着我啊!」
「嗯好的,那姑妈,你开车路上小心点。」
又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之后,我们两人就不约而同的挂了电话。
我浑身酸疼得很,腹中又饥饿难耐,于是抱着我的笔记本,在大厅的长椅上
坐了下来,闭目小憩了一会儿,温润养神。
这一小憩不要紧,我竟然睡着了,后来听姑妈说,一进医院大厅就看见自己
英明神武的大侄子四仰八叉地睡在长椅上,哈喇子流了半张脸。
姑妈把我叫醒,我迷迷糊糊的往袖子上蹭了蹭口水坐起来看着她。
姑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笑道:「这孩子,才上班了两天,怎么就成了这个
样子了?我刚才进门的时候差点都没敢认。」
我自然知道她是在打趣我,嘿嘿地陪着笑脸。
姑妈睨我一眼,递过来和手提的那种饭盒给我:「没准备什么好吃的,时间
太仓促了,随便做了点汤,你凑合著喝一点,暖暖身子。」说着话,麻利地拧开
饭盒的盖子,递给我一把汤勺。
發鈽444
4v4v.o
我吸吸鼻子坐起来接过勺子,抬头不经意看了姑妈一眼。
她还是那副上班的时候会有的装扮,亚麻色的头发盘起来扎在脑后,扎成了
一个整齐的骨朵,看起来很是干练精致。穿了一身米白色的小洋装,一双饱满而
紧实的双腿外面裹着条肉粉色的打底丝袜。
整张侧脸在医院莹白色的灯光照射下,显得温柔而和煦,妆容得体。
我闻见空气里漂浮的汤水的香甜味道,心中似乎涌进了一股暖流,刚才的不
快和烦躁慢慢地都烟消云散了。
今天姑妈给我煮的是山药排骨汤,养胃又滋补,汤水上多余的油脂已经撇干
净了,表面漂浮着几片碧绿的香菜叶子,透明澄清的汤水下面安静地躺着几块卖
相极好的排骨和山药片,汤清如茶,看起来就让人很有胃口。
我是真的饿了,看见这么一壶香喷喷的汤,迫不及待地就抱起来喝了一大口,
被噎得直咳嗽,脸上涨的通红通红。
姑妈脸上带着宠溺的笑意嗔怪道:「多大的人了,吃东西还这么急急躁躁的。」
嘴上这么说着,手里却已经去包里给我掏纸巾。
我一边咳嗽,一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整个大厅里人来人往的,我又穿
着警服,这个样子有点丢人。我接过纸巾,对姑妈说:「姑妈,你等我一下,我
去下卫生间。」
姑妈微笑着点了点头,接过我的笔记本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去吧,我替你
看着东西,快点回来啊。」
我应了一声,赶快往一楼的卫生间角落去。
再说另一边,张语绮看着这个小jǐng chá 走出去,刚才硬生生撑起来的身段一下
子塌了下去,露出痛苦的神情来。她现在连一只纸老虎也算不上,充其量也就是
只充气的塑料娃娃罢了,刚才竭尽全力将整个气场撑的珠圆玉润的,其实背后一
直就顶着不止一根
她心里默默地想,这个小jǐng chá 明明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问的问题却
总是能直击重点,而且逻辑思维非常严密,如果不是自己身经百战,有了丰富的
应对经验,恐怕是已经被他套了进去,这个人,值得在意。
张语绮摸了摸肩膀上新缠上去的绷带,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从房间里面
的装修情况和窗外的景色来看,这里应该是帝都医院,郭深应该就在三楼的贵宾
病房里。
是时候去看看他才是,毕竟自己现在的身份,除了张语绮之外,还是血玫瑰。
想到这里,张语绮目光重新变得凛冽起来,转过身去,毅然决然地下了床,
到沙发旁边抓起那条已经洗干净并且烘干了的包臀连衣裙和高跟鞋,大步走进卫
生间里换了上去。
镜子中的女人,面色虽然苍白了点,可整个气场依旧无比强大,落难的女王,
依旧是女王。
她面上十分勉强地提起个恰到好处的笑容,转个身就把那件化纤料子的病号
服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没再多看一眼她视为垃圾的东西,昂首挺胸,把海
藻般的长发散开,风姿摇曳地走了出去。
陈嘉倩坐在大厅里,抱着自己侄子的笔记本,百无聊赖地坐着,四处张望着。
在她的印象中,医院似乎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白色的墙壁和地板,莹白色的
灯光从四面八方落下来,墙壁前面一点的位置放着几盆蔫蔫的绿植,有几片叶子
已经有点发黄了。四下里,人群来来往往,每个人都低着头只顾着走路,目光不
往身边的人身上多看一眼。
有年轻艳丽的女子,穿着粉色短裙,脸上化着精致得体的妆容,一双眼睛却
布满了血丝;有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站在禁止吸烟的标志旁边,嘴里叼着一根
雪茄,眉头紧锁地看着手上捏着的白色纸张,整张略带油腻的脸朦胧在青白色的
烟雾里晦明不清;有白发苍苍的老妪,佝偻着可能再也直不起来的脊背,粗糙的
手上提了个饭盒,饭盒的塑料盖子已经毛糙褪色,就如同所有年老的人渐渐凋敝
的生命。
每一个人都行色匆匆,脚下踩着别人的亡灵前进着。他们无不抢夺着时间,
与死神赛跑。低垂着头,让别人看不清面孔,试图用冷漠和暴怒来做成保护壳,
与外界阻挡开来。他们虽然拒人千里之外,却一直笼罩着一层烟雾,那是一种深
沉的、欢喜与绝望的交织产物。
陈嘉倩看着这一切,不由自主地想起来了陈年往事,那种失去的悲伤与绝望,
她至今想起来,仍然会感觉到心痛。
不过心痛之余又有些欣慰,好在时过境迁,这么多年都已经过去了,凌凌也
长大成人了,也找到工作了,接下来能够成家立业、稳固根基,这就是最好的结
果了,自己也算是问心无愧,对得起弟弟了。
这么想着,陈嘉倩脸上挂着淡淡的、欣慰的笑意抬起头来,不成想这么一抬
头,笑容却霎时间凝固在了脸上,喉咙突然间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憋闷
的发慌,却吐不出来一个音节。
陈嘉倩的双眸睁大,嘴唇和双手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的视线前面,出
现了一个让她不敢相信的身影。
陈嘉倩腾得一下子站起来,没有考虑任何事情,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兴许
是走过去的动静太大,那人也转过身来,四目相对,两双美眸都微微睁大了些。
陈嘉倩感觉到内心深处有一股无名火瞬间就窜了上来,可她还是面上硬生生
地扯出个冷笑来,说出来的话每一个字都粘着冰渣子:「真巧啊,竟然能在这遇
见你。」
张语绮看清了来人,亦是一愣怔,随即嘴角勾起,笑得十分自然:「好巧。」
除此之外,再也不说其他。
陈嘉倩看着面前打扮的风姿绰约的女人,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咕嘟咕嘟地冒着
泡泡,她现在这副模样,就像是一座火山,脸上挂着千万年都不曾消融的冰雪,
心里却沸腾着灼热滚烫、气焰撩人的岩浆。脑海中突然就涌现出曾经的画面来,
这个女人,有什么脸面!究竟有什么脸面出现在大众面前!
在陈家遇见了极大的难题的时候,在弟弟撒手人寰、扔下尚未足月的陈海凌
的时候,在自己吃苦耐劳忍辱负重地攒钱养家的时候,她已经不止一万次地在内
心想着,这个女人一定是已经死了,心里甚至还曾经难过和悲悯过。可她却万万
没有想到,在某一天,她打开电视机,正好看到了帝都的娱乐新闻。她本来不是
个喜欢看这种八卦娱记的人,十分自然地拿起遥控器打算换台的时候,手却一抖,
电视机上烈焰红唇的女人,让她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就像现在一样。
那个女人,穿着一身十分得体的红色拖地礼服长裙,化着高级而漂亮的妆容,
纤细雪白的手臂,却挽着别的男人的胳膊。那个男人她认得,是帝都出了名的房
地产商大亨,据说同时还经营着很多别的行当,是个很不好惹的男人。他们两人,
怎么会牵扯在一起?!
后来,经过反反复复的多方打听,她终于得知,那个女人,已经不是了自己
所熟识的那个善良大方的女人,现在的她,是郭深的唯一一个公诸于世的女朋友,
是人称血玫瑰的黑道一姐,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般的存在。
陈嘉倩至今都还记得,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那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原来,自己一直心心念念担心了这么久的人,竟然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还成了黑老大的女人,完全已经忘记了自己家里这个烂摊子。
哈哈哈。
那种笑到浑身发痛的感觉,陈嘉倩觉得已经深入骨髓,怕是这一生都将难以
忘怀。
而现在,竟然在医院也能遇见她,更气人的是,这个女人看起来竟然十分淡
然,似乎对自己的出现丝毫不意外。
陈嘉倩冷冷地扯了扯嘴角,打量着面前的女人,两条手臂在胸前交叉起来:
「现在的日子过的真是无忧无虑,锦衣玉食啊,要不怎么说这钱真是个好东西呢,
有钱能使鬼推磨,能让媳妇忘了自己的男人,也能让亲妈扔了自己的骨肉,啧啧。」
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实则内心波涛汹涌。
张语绮淡淡一笑,脸色依然十分平静:「你有事吗?」
短短四个字,让陈嘉倩呼吸一滞,原本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突然间就爆发了,
抬起手来就要往张语绮脸上扇过去。
张语绮轻轻一侧身子,看着陈嘉倩的巴掌落了空,纤长卷翘的睫毛往上一翘,
刚刚画好的红唇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来,看了一眼险些站不稳的陈嘉倩,淡然地
说:「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我男朋友还在楼上住院着。」
陈嘉倩站稳之后,听清了张语绮说的话,险些笑出声来:「原来是急着去见
奸夫啊,怪不得呢,张小姐,我凭着咱们相识多年的交情劝你一句,女人,还是
自爱一点的好!去找新欢之前,先把自己的屁股给擦干净了!」
张语绮置若罔闻,没再搭理陈嘉倩,转过身就走开了。
陈嘉倩想要追上去,可是心底又弥漫起来一股子恶心的反胃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iquss.com 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iqus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