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笔趣阁 > 假若明天来临 > 第 1 部分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 1 部分

  假若明天来临

※            ※          ※一个身穿制服的男管家打开了古宅的大门。


“您好,惠特里小姐。”特蕾西想,连男管家都知道我的名字,这是吉兆吗?“我


能帮您拿外衣吗?”她弄湿了斯坦厄普家华贵的波斯地毯。


男管家领着她穿过比银行还要大一倍的大理石门厅。特蕾西惊慌地意识到,天


哪,我穿错衣服了!我应该穿那套沃纳梅克服装店买来的衣服。她走进书房后,面


对面地站在查尔斯父母的跟前。


查尔斯。斯坦厄普。西里尔六十五岁,面容严峻。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个很有成


就的人,那形象简直就是他儿子三十年以后的模样。他长着一双褐s的眼睛,和查


尔斯的一模一样,下巴坚挺,两鬓斑白。特蕾西立刻就爱上他了。对于他们的孩子,


这将是一位再好不过的爷爷。


查尔斯的母亲有着一副令人难忘的仪表。她虽然又矮又胖,但显得非常富有华


贵。她看上去就令人觉得可靠,特蕾西想,将来一定是个好nn。


斯坦厄普夫妇拉着特蕾西的手说:“亲爱的,欢迎你到我们家来。我们要求查


尔斯给我们几分钟时间和你单独在一起,你不会介意吧?”


“她当然不会介意,”查尔斯的父亲说,“请坐……你叫特蕾西,是吗?”


“是的,先生。”


斯坦厄普夫妇坐在长沙发上,面对着她。特蕾西想,我怎么有一种将要受审的


感觉?这时,她耳边响起了母亲的声音:“宝贝,上帝是决不会为难你的。不过要


适时地采取每一个步骤。”


特蕾西采取的第一个步骤是微笑,然而却是完全错误的,因为就在这一瞬间,


她感到连裤袜抽丝的部位也正在朝膝盖方向扩展。她竭力用手捂住。


“听说,”斯坦厄普先生的声音很洪亮,“你和查尔斯打算结婚?”


“打算”这个词使特蕾西心里一震。查尔斯显然已经把他俩准备结婚的事告诉


他们了。


“是的。”特蕾西说。


“你和查尔斯认识的时间很短,是这样吗?”斯坦厄普夫人问。


特蕾西想,果然不出所料,审问开始了。


“但已足以知道我们在彼此相爱,斯坦厄普夫人。”她回敬道。


“相爱?”斯坦厄普先生咕哝了一句。


斯坦厄普夫人说:“老实讲,惠特里小姐,关于查尔斯的传闻使他父亲和我感


到震惊。”她强忍着笑了一下,“查尔斯自然已经跟你提起过夏洛特了?”她观察


着特蕾西的面部神情,“不错,他是和夏洛特一起长大的。他们一直非常要好,而


且——坦率地说,大家都希望他们能够今年宣布订婚。”


无须她对夏洛特做一番描述,特蕾西自己也能想象得出来,近邻、大家闺秀、


有着和查尔斯家一样的社会背景、受过高等教育、喜欢骑马并经常夺得奖杯。


“请给我们讲讲你的家庭情况。”斯坦厄普先生说。


天哪,这简直是在拍电影,特蕾西不着边际地想,我在扮演立塔。海沃思这个


角s,第一次去见卡里。洛兰特的父母。我需要饮料。在旧影片里,男管家总是托


着一盘饮料赶来救援。


“亲爱的,你的出生地在哪儿?”斯坦厄普夫人问。


“路易斯安那。我父亲是机修工。”这后一句话没有必要补充,但特蕾西未能


把握住自己。让他们见鬼去吧!她为自己的父亲感到自豪。


“机修工?”


“是的。他在新奥尔良开办了一个小小的制造厂,后来又将它发展成一个相当


大的公司。五年前,父亲去世以后,母亲接管了这个企业。”


“这个公司是生产什么的?”


“排气管和其它汽车零件。”


斯坦厄普j换了一下目光,异口同声地说:“我懂了。”


他们的语调使特蕾西心里一紧。她自言自语道,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爱上


他们!她望着对面那两张冷冰冰的脸,开始语无伦次地唠叨起来:“您真地会喜欢


我母亲的。她又漂亮、又聪明、又迷人。她是南方人。她很瘦小,当然,是和您的


身材相比,斯坦厄普夫人……”特蕾西的声音逐渐低下了去,终于被那令人窒息的


沉默完全取代。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痴笑,但很快就在斯坦厄普夫人的凝视下消失


了。


斯坦厄普先生毫无表情地说:“听查尔斯说,你怀孕了。”


噢,特蕾西真希望查尔斯没有告诉他们!他们的态度显然是不满的,好象他们


的儿子与此事毫无关系。他们使她感到这是一件见不得人的肮脏事。现在我知道我


应该穿什么了,特蕾西想,一件印有红a 字的衣服。


“我真的不知道今后——”斯坦厄普夫人说,但她永远也讲不完这句话了,因


为就在这时查尔斯走了进来。特蕾西有生以来无论见到谁,还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


“噢,”查尔斯微笑着,“一切都好吗?”


特蕾西起身扑到他的怀里:“很好,亲爱的。”她紧紧地靠在他身上,心想,


感谢上帝,查尔斯不象他的父母,而且永远不会象他们。他们狭隘、势利、冰冷。


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男管家托着一盘饮料站在那里。一切都


很正常,特蕾西自言自语地说,这部影片会有一个幸福的结局的。


※            ※          ※晚餐极为丰盛,但特蕾西紧张得一点食欲也没


有。他们讨论了金融、政治和世界上令人不安的事情。气氛非常和谐。竟然没有一


个人高声说:“你在骗我们的儿子结婚。”特蕾西想,平心而论,他们完全有权力


关心他们未来的儿媳妇的事情。查尔斯总有一天要接管家业,因此选择一个合适的


妻子是非常重要的。


查尔斯轻轻地拉住她那只一直在桌子下面摆弄餐巾的手,笑着向她使了一个眼


s。特蕾西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上。


“我和特蕾西想举行一个简单的婚礼,”查尔斯说,“然后——”


“胡说,”斯坦厄普夫人打断了他的话,“查尔斯,我们家的婚事从来都要大


办。有好几十位朋友想要参加你的婚礼。”她望着特蕾西,计算了一下人数,“依


我看,婚礼请帖应该立刻就发出去。”接着,又象想起来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


“如果你们认为合适的话,就这么定了。”


“合适,当然合适。”


斯坦厄普夫人说:“有些客人来自国外,我得给他们安排一下住处。”


斯坦厄普先生问:“你们打算在哪儿度蜜月?”


查尔斯笑着说:“爸爸,这是一个不受一般法规限制的问题。”他用力握了一


下特蕾西的手。


“你们计划度多长时间蜜月?”斯坦厄普夫人问。


“四十天左右。”查尔斯答道。特蕾西对他的回答感到非常满意。


晚饭后,他们来到书房喝白兰地。特蕾西四下打量了一番,发现这间书房是用


非常漂亮的栎木板镶嵌成的,书架上摆满了皮革封面的书籍。即使查尔斯没有什么


钱,特蕾西也不会嫌弃,但是她承认,查尔斯的富有将使生活变得非常意。


当查尔斯开车把她送回她那套位于费尔蒙德公园附近的小公寓时,已经接近午


夜时分了。


“特蕾西,今晚的事情你不要太往心里去。爸爸、mā mā 有时是有些厉害。”


“噢,不,他们非常可爱。”特蕾西撒谎说。


她由于一晚上都处于紧张状态,已经感到精疲力尽,但是当他们来到公寓的门


前时,她依然问道:“你进来吗,查尔斯?”她需要他的拥抱。她想让他说:“我


爱你,亲爱的。在这个世界上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他说:“很抱歉,今天晚上我想好好睡上一觉。”


特蕾西掩饰住自己的不快:“当然,我懂了,亲爱的。”


“明天见!”他轻轻吻了她。她看着他消失在夜幕中。


公寓失火了,持久而又响亮的火警铃声突然打破了沉寂。特蕾西猛地从床上坐


起来,困得头昏眼花,在漆黑的屋子了嗅着是否有烟味。铃声继续响着,她过了好


一会儿才发现原来是电话铃声。床边闹钟的时针指着凌晨两点三十分。她心里一惊,


首先想到的是查尔斯可能发生了什么意外。她一把抓过电话:“喂?”


一个遥远的男人的声音问道:“特蕾西。惠特里吗?”


她迟疑了一下。如果这是一个下流的电话……“你是谁?”


“我是新奥尔良jǐng chá 局的米勒警长。您是特蕾西。惠特里吗?”


“是的。”她的心开始狂跳。


“很抱歉,我得告诉您一个不好的消息。”


她紧紧地握着电话听筒。


“是关于您母亲的事情。”


“是——是mā mā 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她死了,惠特里小姐。”


“不!”她发出一声尖叫。这一定是个下流的电话,一定是某个坏蛋想吓唬她。


她mā mā 没出事。她mā mā 还活着。她昨天还说:“特蕾西,我爱你,非常非常爱你。”


“我很不愿意用这样的方式通知您。”那个声音说。


看来是真的了。这是一场恶梦,但确实发生了。她说不出话来。她的脑子和舌


头都僵住了。


警长的声音还在说:“喂!……惠特里小姐?喂!”


“我乘下一班飞机赶去。”


※            ※          ※她坐在公寓窄小的厨房里想着她的mā mā 。她是


不可能死的。她总是那么充满活力,那么生气勃勃。她们一直那么相亲相爱。当特


蕾西还是一个小姑娘的时候,她就能向mā mā 提出许多问题,和她一起谈论学校、男


生,后来还谈论男人。特蕾西的爸爸去世以后,那些想买下她们的生意的人提出过


许多建议。他们给了多立丝。惠特里一大笔钱,足够她舒舒服服地过上一辈子,但


他坚决不肯出让。“这个公司是你爸爸一手创办的,我不能丢掉他辛辛苦苦挣来的


东西。”而且她也真地把生意做得越来越兴隆。


啊,mā mā ,特蕾西想,我是多么爱您呀。您永远也看不到查尔斯了,永远也见


不到您的孙儿了。她失声痛哭起来。


她倒了一杯咖啡,然后坐在黑暗中,让它慢慢冷却。她很想给查尔斯挂个电话,


告诉他出了什么事,让他陪伴着她。她看了一眼厨房里的钟,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


她不想叫醒他;她打算从新奥尔良给他挂电话。她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影响他们的


结婚计划,但是这个念头刚一闪现,她立刻又感到非常内疚。到了这个时候,她怎


么还能考虑自己?米勒警长说过:“您感到这儿以后,请立刻乘出租汽车赶到jǐng chá


局。”她想,为什么要到jǐng chá 局去?为什么?出了什么事?


※            ※          ※特蕾西站在拥挤的新奥尔良机场等着取她的手


提箱。她被熙熙攘攘、焦虑不安的旅客围在中间,感到透不过气来。她想走到行李


托运站跟前去,但谁也不肯给她让路。她的心情越发紧张起来,一会儿就要面临的


情景使她不寒而栗。她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误会,但那电话里的声音也不停


地在她耳边回响:“很抱歉,我得告诉您一个不好的消息……她死了,惠特里小姐


……我很不愿意用这样的方式来通知您……”


特蕾西终于取回了手提箱。她坐进一辆出租汽车,重复着那位警长告诉她的地


址:“南布罗德大街七百一十五号。”


司机通过车内的反光镜朝她咧嘴笑着:“嘿,唠叨什么呢!”


不能j谈。现在不能。特蕾西的脑子里没有一点头绪。


出租汽车向东径直朝庞查特里恩湖路驶去。司机仍然喋喋不休:“小姐,来这


儿观光吗?”


她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但是她想,不,我是来这儿奔丧的。她只知道司机的


嗓子在嗡嗡做响,但说的什么,她一句也没听清。她呆呆地坐在车座上,无心观看


窗外掠过的那熟悉的景s。只是当驶临法国居民区时,特蕾西才注意到外面不断增


大的嘈杂声。这是一大群着了魔似的人发出的声响,他们在轮流高声应答着一些古


老的祷文。


“我只能把您拉到这儿了。”司机对他说。


特蕾西抬头望去,一幅令人难以置信的场景展现在眼前。成千上万的人一齐高


声叫喊,他们戴着假面具,扮成龙、鳄鱼和异教诸神的模样,把前面的各条道路堵


得水泄不通。音乐、彩车和载歌载舞的人流j织在一起,汇成一片欢乐的海洋。


“您最好在他们把我的汽车推翻以前下去,”司机说,该死的狂欢节!“那是


当然的。现在正值二月,是全市居民庆祝四旬斋到来的r子。特蕾西从出租汽车上


下来,提着手提箱站在路边,接着就被那高声叫喊、载歌载舞的人群拥着朝前走去。


真是可憎,在这传说中妖魔鬼怪每年聚会一次的该死的r子里,上百万的鬼魅都在


欢庆她mā mā 的死亡。特蕾西手中的手提箱被人夺走,弄得不知去向。她被化装成魔


鬼的胖男人一把揪过去吻了一下。一只鹿使劲抓着她的双r,接着一只大熊猫从后


面把她拦腰抱了起来。她极力挣脱,打算跑开,但这是不可能的。她被团团围住,


被迫成为这支歌舞大军的一员。她随着欢乐的人群朝前走,眼泪顺着面颊往下流。


无路可逃。当她终于瞅了个机会,猛地冲出人群,躲进一条僻静的马路时,她几乎


要歇斯底里了。她靠在一根路灯柱上,大口喘着粗气,一动也不动地站了很长时间,


慢慢地,终于恢复了平静。她径直朝jǐng chá 局走去。


米勒警长已到不惑之年,总是耷拉着脸,一副饱经风霜的面孔似乎对他所担负


的角s由衷地感到不舒服。“很抱歉,我没能到机场去接您,”他对特蕾西说,


“整个城市都疯了。


我们翻阅了您母亲的材料,您是我们唯一能够找来的人。“


“警长,请您告诉我,我mā mā 到底出——出了什么事。”


“她自杀了。”


一股凉气流遍她的全身:“这——这不可能!她为什么要自杀?她没有任何理


由要自杀。”她的声音很刺耳。


“她给您留了一张字条。”


※            ※          ※停尸房冰冷、y森、可怕。特蕾西跟在别人后


边,沿着一个长长的、涂成白颜s的走廊进入一间宽大、消过毒、空荡荡的房间。


她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一间空房子:里面放满了尸体,其中还有她的尸体,一位身穿


白大褂的医务人员慢慢走到墙跟前,伸手抓住一个把手,拉出一个特大号的抽屉:


“要看看吗?”


不!我不想看躺在大盒子里的这具冷冰冰、一动不动的尸体。她想离开这个地


方。她想回到火警铃声响起来之前的那几个小时去。让它是真正的火警铃声,而不


是通知我mā mā 死讯的电话铃声吧!特蕾西朝前慢慢地挪动着脚步,每挪一步,她的


内心深处都发出一声尖叫。


接着,她低头凝视着那个生她、养她、逗她、爱她的人失去生命的身体。她弯


下腰在她mā mā 的面颊上吻了一下。那面颊冷冰冰的,象一块橡胶。“啊,mā mā ,”


特蕾西低声说,“为什么?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们必须对尸体解剖,”那医务人员说,“这是国家对自杀者做出的法律规


定。”


多里丝。惠特里留下的字条没有提供任何答案。


我亲爱的特蕾西:请原谅我。我失败了,要我成为你的负担,我可忍受不了。


还是这样最好。我多么爱你啊。


mā mā 这张字条就象那个抽屉的尸体一样,是毫无意义的。


那天下午,特蕾西按排好葬礼事宜,然后乘一辆出租汽车回家。远处,狂欢者


们的叫嚷声依稀可辩,对她来说,那声音是那样的可怕。


惠特里的住宅是一幢维多利亚式的房子,坐落在域北住宅区的花园街。象新奥


尔良的大多数房子一样,它是木质结构的,没有地下室,因为这个地区在海平线以


下。


特蕾西是在这幢房子里长大的,它充满了温馨而又欢愉的回忆。她已经一年没


回家了。


当出租汽车减慢速度在房前停下时,她惊奇地发现草坪上竖着一块大牌子,上


面写着:待售——新奥尔良房地产公司。这是不可能的。mā mā 常对她说,我决不会


卖掉这座老房子。我们全家在这里声活得非常幸福。


怀着一股奇怪的无名之火,特蕾西经过一棵高大的木兰,径直朝大门走去。早


在上七年级时,她就得到了一把房门钥匙,从此象护身符一样把它带在身边,一看


到它,就觉得有一个避难所在时刻恭候着她。


她打开房门走了进去。所有的房间都是空的,家具全被搬走,美丽的古玩也都


不见了。


房子只剩下一个空壳,就象主人把它抛弃了一样。特蕾西从一个房间跑到另一


个房间,越来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仿佛有什么灾难突然从天而降。她跑到楼上,


站在那间曾经伴随她渡过生活中大部分光y的寝室门口。那寝室似乎在凝视着她,


寒冷、空旷。噢,上帝,究竟出了什么事?特蕾西听到大门的门铃在响,便象梦游


似的走下楼去开门。


奥托。施米特站在门道里,这位惠特里汽车零件公司的工长是一个脸上布满皱


纹的老头,除了由于常喝啤酒肚子挺大,其他部位则骨瘦如柴。几根凌乱的灰发装


点着头顶。


“特蕾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iquss.com 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iquss.com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