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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第二百九十九章

  桓容

“阿姊,郎君定会说到做到。”刘淑妃轻声道。


“我知。”刘皇后握住刘淑妃的手,道,“当年阿母给的匕首,阿妹可还带着?”


“自然。”刘淑妃点头。


“可惜找不回冯阿妹那把。”


刘皇后接过刘淑妃递来的匕首,双眼映在刀身上,沉怒、冰冷。


“待抓到夏侯鹏和王皮,我必亲手杀之!”


刘淑妃垂下眼帘,轻柔的笑着,“一刀除了太便宜他们,合该挖出他们的心,看看究竟是什么颜色。”


美人娇柔,道出的话却是石破惊天。


刘皇后和刘淑妃成功脱险,秦氏兄弟放下心头一块大石。想到被请入帐中的贾科,三人又不免一顿。


“阿弟,这份人情实在不小。”秦玓沉声道,“未知南边的天子究竟是何打算。”


“是啊。”秦玒一样皱眉,“如其提出让地,阿兄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如果答应,阿兄登上皇位之后,如何向满朝文武交代?如果不答应,岂非成了毫无信义之人?


秦璟示意两人稍安勿躁,望一眼车队方向,道:“桓汉天子不会提此等要求。”


话落掀开帐帘,迈步走进大帐。


不会吗?


秦玓和秦玒互看一眼,都不甚明白,秦璟这份自信从何而来。


与此同时,王休和周氏兄弟被带到左营,交到张廉手中。


知晓几人身份,张廉当即冷笑。


“先帝有命,夷王皮、周飏三族。这几人皆在三族之内,理当斩首示众。先关起来,莫要让他们死了。待拿下长安之后再做处置。”


“诺!”


王休几人被押下,绑在临时搭建的栅栏里。每人给了一碗清水,半块蒸饼,确保他们不会饿死,也不会有力气逃跑。


张廉转身时,遇上站在夜色中的夏侯岩。


两人对面,夏侯岩神情黯然,张口欲言,张廉却摇了摇头。


“叔峻,我早已经说过,叔父之事非你之过。”


闻听此言,夏侯岩更觉惭愧。


“殿下有意赐你秦姓,你可考虑清楚?”


夏侯岩摇摇头,握紧腰间佩刀,神情间浮现一抹挣扎。


张廉叹息一声,走上前两步,用力握住夏侯岩的肩膀,沉声道:“大丈夫遇事当断,想想你在漠南的誓言,莫要钻了牛角尖。殿下要保你,你当明白,莫要辜负殿下这份心意。”


“我知。”夏侯岩艰难开口,声音沙哑,仿佛被砂纸磨过。


见他如此,张廉没有再劝,收回手,告辞后大步离开。


两人擦身而过,目光再无交汇。


张廉分得清楚,知道事情的根源在夏侯鹏身上,实非夏侯岩之过。但张禹死得过于惨烈,纵然没有迁怒,罅隙业已生成,不可能恢复往日亲近。


目送张廉的背影运去,夏侯岩狠狠咬住后槽牙,看一眼关押夏侯端的帐篷,大手攥紧刀柄,用力得手背鼓起青筋。


“走!”


尾音落下,夏侯岩转身就走,最终消失在夜色之中。


与王休和周氏兄弟不同,夏侯端被擒后,未绑进栅栏,而是独自关押在一座帐篷里。


帐中立有一根木柱,柱上嵌有两根横杆,夏侯端被绑缚其上,左手的骨头全被敲碎,左膝盖被挖掉,仅有半个脚掌着地。


起初他尚能坚持,一个时辰后,手脚麻痹,伤口浸入汗水,痛楚难捱,恨不能当场晕死过去。


张廉没有用太多的-刑-具,在打碎他的骨头之后,更找来医者为他清理伤口,确保不会发炎红肿,以至于要了他的信命。


“我之前曾言,凡阿父遭遇,必会千百倍报偿!”张廉看着夏侯端,神情冰冷,一字一句道。


他信守承诺,没有杀了夏侯端,而是用一种让人饱受痛苦,却不会失去意识的方式折-磨他,慢慢消磨他的意志,直到他再也支撑不住,一心只求速死。


“凡从贼叛乱之人,一个不漏,全部招出。”


“被叛贼屠戮的文武豪强,尽数列于纸上。”


“叛军兵力、南门之外的城防,全部细细道来,不可隐瞒一处。”


张廉一句接着一句,语速不紧不慢,语调始终没有太大的起伏。


“我招了,你会给我一个痛快?”夏侯端道。


“或许。”张廉冷笑道。


“你……”夏侯端五官扭曲,脸颊不停抖动。


张廉好整以暇,示意士卒上前,换一条更细的绳子。


“无需太过着急,夏侯幢主可仔细考量。”


这样的张廉,不由让人回想起早年的张禹。


夏侯端惊惧太甚,脸色惨白如纸。因为换了更细的绳索,控制不住的手脚发抖,视线被冷汗和血水遮挡,仿佛被猛兽盯上的羔羊。


临近天明,夏侯端终于坚持不住,沙哑叫来士卒,言其愿招。可是左等右等,始终没有等来张廉的影子。待到帐帘先开,进来的却是夏侯岩。


“岩儿?”夏侯端瞳孔紧缩,顿时生出一阵喜意,焦急道,“快,放下我……”


连叫数声,始终不见夏侯岩有所动作。夏侯端意识到不对,声音停住,仔细打量夏侯岩,激动的表情僵在脸上。


“叔父,殿下赐我秦姓。”夏侯岩开口道,“自今日起,我不为夏侯氏。”


“你要叛出家族?!”夏侯端大怒。


“叔父,大父起兵背叛旧主,矫诏污蔑四殿下,欲-篡-夺-帝位,铸成大错。纵有再多谋算,真相终究掩埋不住。”夏侯岩深吸一口气,道,“大父起兵之日,夏侯氏已将万劫不复。我留下这条命,非为自己苟活,只想代大父和大君赎罪。”


“笑话!”夏侯端咆哮道,“都是借口!”


“叔父信也好,不信也罢。此战之后,我将请命入大漠,终身不娶,绝夏侯氏血脉。以此身镇守边州,护卫汉室百姓,死后埋骨黄沙,再不入中原半步。”


话落,夏侯岩行稽首礼,旋即起身离帐,再没有回头。


夏侯端愣在当场,骂声堵在嗓子眼,神情骤然扭曲。


太和七年,三月


号角声起,秦兵再攻长安。


借助之前打开的缺口,南门先失,骑兵如潮水涌入。无论派出再多的援军,终不能将大军击退。


三日鏖战,西门、东门先后告急。


秦氏兄弟各率骑兵出战,夏侯硕死在秦璟-枪-下,部曲私兵尽数战死。


周飏被秦玒生擒,王皮却在乱中不见踪影。


三座城门先后失守,夏侯鹏坐镇的北门独木难支。


见到逼近的秦兵,看到登上城墙、越众走出的秦璟三人,夏侯鹏不愿束手就擒,欲-做困兽之斗。最终被秦璟刺伤右肩,自尽不成,绑于城头。


就在这时,城中突然升起滚滚浓烟,东西南北皆有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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